乡•愁

又是叫嚣着要来闯闯魔都结界的台风，带来一个下雨的夏夜，窗边好闻的泥土香，猛吸一口，都是乡愁。

妹妹找我聊天，给我看外甥，一岁多一点点，能走了。又问及我暑假什么时候回去，说姑姑在家老念叨我今年夏天一定会回去的，我忙解释，不回去了。又说爷爷还是老样子，完全没有能走出来，奶奶走了半年了，爷爷还是天天哭，年初开家庭大会的时候，姑姑作为小棉袄执意要爷爷和她住，爷爷不肯，又因为我外婆，不肯住我家，还不肯住大伯家，只愿意每天守在和奶奶住的那间小屋子里等奶奶回来。大伯家近，伯母每天给爷爷送个饭，看望一眼，在群里给我们报个平安。又说伯母年纪也大了，人好，不仅要照顾两个孙，每天还得来回跑去看望爷爷。哎，都不容易，想想伯母是40多改嫁过来的啊，每每回去都是拉着我和妹妹讲媳妇对她不好，就我们两个晚辈喜欢她……又说姐姐回来了，每年好不容易回一趟国，在爷爷家就待了一个小时连中饭都没吃就走了，语气间各种不满。嗯，妹妹对我肯定是不满的吧，毕竟暑假都没回去呢。哎，姐姐，奶奶走的时候跪了一整天。每个人心里都有很深的愧疚吧。

爷爷耳朵不好，每次打电话回家都听不太清楚了，说不了几句就挂了，每次都是很好啊，不要记着我，挂了啊。最开始的几个月我跟爷爷说，我陪你来上海玩吧，带你去坐飞机，爷爷还满口答应，说前三个月哪里都不去，你娭毑会回来的，秋天再说吧。后来再打电话回去，哦，暑假不回来了啊？我不去上海了啊，去不了了，哪里都去不了了，我要守着你娭毑啊，她要回来了家里没人怎么办？

奶奶病了十几年，爷爷一个人照顾了十几年，全部的心思都是花在奶奶身上，爷爷身体再怎么不好，每天都硬撑着，现在如愿奶奶先走了，爷爷说突然没有了活着的理由了。我说你当然有啊，你三个孙女，两个重孙子，我还没生娃呢，你还要等我搞熨帖啊。我念大学的时候就说以后要去看一眼我上班的地方，我带你去啊。

妹妹最后说，你也要多回来，陪陪爷爷啊。我看到这句话，蜷在沙发里，盯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
哎，难受，要抱抱。

你知道吗？其实我也和爷爷一样一样的，觉得娭毑有时候是回来过的。